深秋的风裹着细雨拍打着出租屋的窗棂,林小满蜷缩在单薄的棉被里,听着隔壁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这已经是陈冬冬发烧的第三晚,她摸了摸枕边的电子体温计,屏幕上38.9℃的数字刺得眼睛生疼。
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林小满掀开被子,只见陈冬冬披着褪色的格子衬衫,正用颤抖的手往保温杯里倒热水。落地窗外的霓虹透过雨幕晕染成模糊的光斑,将他单薄的影子拉长在发霉的墙面上。
“不是让你好好躺着吗?”林小满冲过去夺过水壶,指尖触到他掌心不正常的灼热。陈冬冬勉强扯出个笑,喉间发出沙哑的气音:“怕吵醒你,想自己找点退烧药……”话音未落,身子突然往前倾倒,林小满慌忙扶住他,闻到他身上混杂着汗水与消毒水的气息。
凌晨三点的街道空荡如荒野,林小满背着陈冬冬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积水。他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颈间,让本就潮湿的秋夜更添几分黏腻。路灯将两人的影子叠成歪斜的剪影,远处24小时药店的绿色十字灯牌在雨雾中明明灭灭,像悬在深渊上方的微弱希望。
“肺炎,需要住院观察。”急诊室惨白的日光灯下,医生的圆珠笔在病历本上沙沙作响,“押金先交五千。”林小满攥着医保卡的手开始发抖,手机银行里显示的余额不足八百,而三天前她刚把工资转给老家生病的母亲。
陈冬冬躺在病床上,输着液的手背泛起青白。他费力地扯动嘴角:“别担心,我接了个加急外包,做完就能……”“闭嘴!”林小满突然提高音量,惊飞了窗台的麻雀,“你都烧成这样了还想着工作!”话音落下才惊觉失态,她慌忙别过头,却听见身后传来输液管晃动的轻响。
陈冬冬用没输液的手拉住她的小指,指腹摩挲着她掌心因长期打字生出的薄茧:“还记得去年台风天吗?我们挤在漏雨的出租屋,用脸盆接水,你却把唯一的干毛巾全裹在我湿透的电脑上。”他的声音带着退烧贴的凉意,“现在换我当你的干毛巾好不好?”
林小满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溅起细小的水花。记忆突然翻涌——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确实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却生怕陈冬冬视若珍宝的电脑被淋湿。此刻看着病床上虚弱的人,她突然意识到,原来在无数个并肩奋斗的日夜,他们早已将彼此刻进了生命的纹路。
回到出租屋时天已破晓,林小满在床头发现陈冬冬藏起的诊断书。陈旧性胸膜炎几个字刺痛瞳孔,她想起他总在深夜伏案咳嗽却压低声音,想起他每次爬上六楼都要扶着栏杆喘息,想起他说“程序员哪有不熬夜”时故作轻松的笑。
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穿过防盗网在斑驳的墙上投下细密的金线。林小满将脸埋进陈冬冬的枕头,吸入残留的雪松洗衣液气息,突然想起他们初遇那晚,他也是这样带着满身月光,敲开她孤寂的世界。
手机在此时震动,房东发来消息:“小林,这月房租缓些日子交也成。对门王叔是退休医生,说可以上门看诊。”泪水再次模糊视线,林小满望向窗外渐亮的天空,忽然明白,出租屋里的月光从不曾真正寒冷——那些照亮过彼此的星光,早已汇聚成驱散阴霾的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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