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清晨,阳光透过出租屋斑驳的玻璃,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林小满揉着酸涩的眼睛从折叠沙发上坐起,发现陈冬冬已经趴在餐桌前睡着了。他面前摊开着十几份简历,电脑屏幕还亮着招聘网站的页面,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
“冬冬?”林小满轻唤一声,声音里带着沙哑。陈冬冬猛地惊醒,碰倒了旁边的水杯,褐色的咖啡渍迅速在简历上晕染开来。
“糟了!”他手忙脚乱地抽纸巾擦拭,指尖却在颤抖。林小满走到他身后,环抱住他单薄的肩膀:“先去洗把脸吧,我重新帮你打印。”陈冬冬转过身,眼眶通红:“我投了三十七份简历,只有两个销售岗让我去面试,还是无责底薪八百的那种……”
手机突然在桌上震动,是林小满公司人事发来的消息:“项目组解散流程已启动,这个月工资按实际出勤结算。”她盯着屏幕,喉咙发紧。陈冬冬瞥见她的表情,立刻把简历推到一边:“没事,我们再想办法!对了,你翻译的兼职有回音了吗?”
话音未落,门铃突然响起。房东举着钥匙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两个搬运工模样的男人:“不好意思啊,我儿子要结婚,这房子得提前收回来装修。你们收拾收拾,三天内搬走吧。”林小满感觉血液瞬间冲上头顶:“三天?我们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房子!”
房东露出为难的表情:“合同上写着提前解约条款,押金我可以退你们一半……”陈冬冬按住林小满颤抖的手,强笑着说:“我们理解,一定按时搬走。”等房东离开,他转身开始收拾散落的简历,背对着林小满的声音带着哽咽:“对不起,我连个住的地方都保不住。”
傍晚时分,林小满在二手交易平台疯狂刷新房源,最便宜的地下室也要八百块月租。陈冬冬突然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先吃饭,我刚去劳务市场问过,工地招日结工,一天能挣两百。”他咬了口包子,嘴角沾着油星,“等我挣够押金,再慢慢找正经工作。”
林小满看着他被晒得通红的脖颈,突然想起大学时他在辩论赛上意气风发的模样。那时的陈冬冬总说要做改变世界的程序员,如今却要去工地搬砖。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她慌忙低头扒拉包子,却被噎得直咳嗽。
深夜,陈冬冬悄悄出门。林小满佯装熟睡,等房门轻响后,她套上外套跟了出去。路灯下,陈冬冬正蹲在路边,借着手机屏幕的光填写外卖骑手申请表。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夜风里微微晃动。
“冬冬!”林小满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格外清晰。陈冬冬慌乱地关掉手机:“你怎么……”“为什么不告诉我?”林小满哽咽着,“我们说好要一起面对的!”陈冬冬别过头,喉结上下滚动:“我不想你跟着我吃苦。”
“傻瓜,”林小满握住他粗糙的手,“没有你,再大的房子也只是冰冷的出租屋。”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兼职信息——家教、便利店收银、夜市摆摊……“明天我们一起去面试,晚上我去夜市卖手工饰品,我大学时学过陶艺。”
陈冬冬终于忍不住,将她紧紧搂进怀里。远处的高架桥上车流如织,霓虹灯在云层下明明灭灭,而他们头顶的月亮,正从两栋大楼的夹缝中探出头来,温柔地洒下银辉。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开启了陀螺般的生活。清晨五点,陈冬冬骑着电动车去工地,林小满则赶去给初中生补课;下午陈冬冬送外卖,林小满在便利店收银;夜幕降临时,他们在夜市支起小摊,林小满制作的陶制首饰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一天深夜,林小满在整理订单时,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是知名游戏公司的HR:“陈冬冬先生在简历里附的游戏demo,我们团队看了非常感兴趣,想邀请他来参加技术面试。”林小满激动得差点打翻颜料,转头看向正在给电动车充电的陈冬冬,月光勾勒出他疲惫却坚毅的侧脸。
夜市收摊时,林小满把消息告诉陈冬冬。他呆立在原地,眼眶渐渐湿润:“真的吗?可是我明天还要去工地……”“放心,”林小满晃了晃手机,“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你只管去面试,大不了晚上多送几单外卖!”
面试那天,林小满特意提前收摊,在出租屋煮了一碗长寿面。陈冬冬穿着唯一的正装出门,背影挺拔如松。傍晚,他带着满身的汗味冲回家,眼睛亮得惊人:“通过了!他们说我的创意很独特,让我下周就入职!”
两人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相拥而泣。窗外,月亮又圆了几分,清辉透过晾晒的衣服,在地板上织成一张温柔的网。林小满突然想起房东说要收回房子时,她以为自己会被生活压垮。可原来,最黑暗的时刻,恰恰是黎明的开始。
那个夜晚,他们没有像往常一样为生计奔波。陈冬冬打开电脑,重新敲起了代码;林小满拿出陶泥,打算制作一对月亮形状的耳钉。出租屋里飘着淡淡的陶土香,键盘敲击声和拉坯机的嗡鸣交织成曲。而窗外的月亮,见证着这对年轻人,如何用彼此的温暖,将生活的苦涩酿成了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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