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血诏现世，前朝遗孤的终局之

山庙外风雨如注，屋檐下的火堆已经快熄了。我靠在墙角，怀里抱着熟睡的阿宝，手指一遍遍摩挲着他温热的小脸，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他还在。

包袱散落在地上，一件件衣裳被雨水打湿了一半，那张染血的密诏从里面滑了出来，纸角都卷了边。我低头看着它，喉咙像是被人紧紧掐住，喘不过气来。

“原来……我才是那个不该活下来的人。”我喃喃地说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阿宝动了动，小手抓住我的衣襟，眉头皱了一下，似乎做噩梦了。我轻轻拍他的背，把他往怀里搂紧了些，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张血诏。

纸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可我还是能看清几个关键的词：太后亲书、命沈家收养前朝长公主之女、不得泄露半分风声。

我闭上眼，脑中闪过无数画面。

母亲临终前，握住我的手，说：“昭宁，活下去。”

那时候我以为她是在叮嘱我好好活着，做个不辜负相府的女儿。

现在我才明白，她说的“活下去”，不是为了沈家，而是为了那个她偷偷藏起来的前朝血脉。

“我不是沈家的女儿……”我低声重复，眼泪一颗颗砸在阿宝的额头上，“我是那个被他们藏起来的、不该存在的……前朝遗孤。”

外面的雨更大了，雷声轰隆，震得屋顶都在晃。狗叫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知道他们快追来了。

我低头看了眼阿宝，心里一紧。我不能让他死在这种地方。

我摸索着从包袱里拿出那枚玉印——长公主印。它沉甸甸地躺在掌心，像一块烧红的铁，烫得我心口发疼。

我把玉印塞进阿宝的衣襟，又给他盖好斗篷。然后，我站了起来。

我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正要迈步出去。

“不要走。”

声音很低，却像是从心底炸开的惊雷。

我猛地回头。

门口站着一个人。

萧衍。

他浑身是血，站在暴雨中，一只手撑着门框，另一只手垂在身侧，已经看不出是伤还是断了。

他整个人像是被风雨冲刷过的影子，摇摇欲坠，却依然挺直脊梁站着。

我看着他，眼眶瞬间红了。

“你怎么还来？你不是已经把一切都毁了吗？”我声音嘶哑，喉咙像被刀割过一样疼。

他没回答，只是慢慢走进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泥里，走得艰难极了。

他在我面前跪了下来，膝盖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你若走，我死也追来。”

他抬起头，眼神里全是血丝，脸上满是泥水和血，却还是那副执拗的模样。

“我错了。”他声音沙哑，“我知道你是谁了……我知道你不是沈家的女儿……”

我愣住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我咬牙问。

“是。”他点头，“但我从没想过害你。”

“可你已经伤我太深了。”我哽咽着说，“萧衍，我再也信不了你了。”

他沉默了。

我们之间隔着几步的距离，却像隔着千山万水。

外面的脚步声更近了，还有火光，在远处晃动。

我知道，他们已经找到这里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阿宝，他已经醒了，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和萧衍，没有哭，只是紧紧抓着我的衣角。

我蹲下身，亲了亲他的额头，把他裹进斗篷里。

“阿宝，听娘的话，别怕。”我轻声说，“娘去引开他们，你跟着那位公公逃走，好不好？”

阿宝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站起身，转身走向门口。

萧衍猛地伸出手，想拉我，却够不到。

“昭宁！”他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痛，“你不能走！你若走，我就死在这里！”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里全是血丝，像是已经撑到极限。

我咬紧牙，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对不起，萧衍。”我低声说，“这一次，我必须走。”

说完，我推开门，迎着风雨走了出去。

外面的火光已经照到了山庙的门口，有人在喊：“在里面！快围住！”

我站在雨中，深吸一口气，举起手中的长公主印。

“我乃前朝长公主之女，沈昭宁！”我大声喊道，“你们要抓的，就是我！”

话音刚落，箭矢破空而来。

我闭上眼，等着那一击。

可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来。

我睁开眼，看到萧衍挡在我面前。

他手里握着一把剑，虽然已经快站不稳了，却还是举着剑，挡在我和那些人之间。

“谁敢动她，我杀谁！”他嘶吼着，声音里满是怒意和绝望。

我看着他，心里一阵酸涩。

这就是萧衍啊。

他可以对我冷淡多年，可以在大婚夜坐到天明只为等一个宫女。

但他也可以为我拼命，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替我挡下所有。

我走上前，从背后抱住他。

“你疯了吗？”我哭着说，“你明明已经快撑不住了。”

他没说话，只是紧紧抓着剑，站在雨中。

外面的人没有再动，火光晃动，像是在等待命令。

我深吸一口气，从他背后走出来，举起长公主印。

“你们奉的是谁的命？太后？还是皇后？”我问。

没人回答。

我冷笑一声：“你们不敢动我，是因为你们知道，我一旦死了，这枚玉印就会落入别人手里。”

“你们也知道，我若是活着，迟早有一天，会让整个京城都知道，前朝的长公主之女，回来了。”

我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萧衍。

他站在原地，眼神里全是我不懂的情绪。

我轻声说：“萧衍，若你真心悔过，就让我走得安心。”

说完，我转身，抱着阿宝，走进雨幕之中。

身后传来萧衍的声音：“沈昭宁，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

我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往前走。

我知道，他一定会追上来。

但至少，这一回，是我主动选择的路。

不是被安排，不是被利用，不是被保护。

而是我自己，决定要去的地方。

风越来越大，雨也越下越大。

我抱紧阿宝，一步一步，走向黑暗深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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