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皇子

中秋宴前一日，萧然在营造司盯着工匠们布置孔明灯。那些灯笼骨架上刻着的族徽被薄纸罩住，隐约透出精致的纹路，待放飞时，便会在夜色中显露出各家的标识——这是他特意设计的“投名状”，让宗室们知道，他心里装着他们的体面。

“我说，你这心思用到正途上怕是能造福万民。”系统在他脑海里哼道，“偏偏全花在勾心斗角上。”

萧然正抬手拂去灯笼上的浮尘，指尖划过纸面时，留下一道浅淡的痕迹。他侧过脸，晨光恰好落在他下颌线，将那道利落的线条衬得愈发清晰，连旁边的老工匠都看得愣了愣——这苏侍读不仅会算计，生得也确实好，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造福万民？”他轻笑一声，声音压得极低，“等我坐上那个位置，有的是机会。”

系统噎了噎：“还真敢想。就不怕赵晏从江南回来拆你台？”

“他回来得正好。”萧然放下灯笼，拍了拍手，“我在江南安插的人，该给他送份‘大礼’了。”

他说的“大礼”，是周党在江南私藏的军械库地图。赵晏性子刚直，见了这等谋逆证据，定会一查到底，而查来查去，最终会指向早已倒台的周显——以及，新帝当年默许周显私藏军械的旧账。

这便是他的算计：让赵晏的刀，间接刺向新帝的软肋。

傍晚时分，他带着几盏样灯去御花园请新帝过目。刚走到水榭，就见新帝正与一位身着华服的女子说话，那女子是安亲王的女儿，昭华郡主，也是京中出了名的美人。

“苏侍读来了。”新帝笑着招手，“快来见过昭华郡主。”

萧然躬身行礼，抬头时与昭华郡主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脸颊微微泛红，连忙低下头去——石青色常服的青年立在夕阳里，眉目清俊，连抬手递灯的动作都带着种说不出的韵味，比她见过的所有世家公子都要耐看。

“这便是苏侍读亲手设计的孔明灯？”昭华郡主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好奇。

“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萧然将灯笼递过去，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对方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耳尖却红得更厉害了。

新帝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昭华素来喜欢这些精巧玩意儿，苏砚，你便多跟郡主说说这灯笼的妙处吧。”

这是明着给机会了。萧然心中了然，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腼腆，开始讲解灯笼的构造，从骨架的弧度说到纸张的选材，声音清悦，条理分明。昭华郡主听得认真，时不时抬头看他，目光里的好感几乎藏不住。

系统在他脑海里翻了个白眼：“演，继续演。上一秒还算计着怎么逼宫，下一秒就能装成纯情公子，你这演技不去唱戏可惜了。”

“这叫审时度势。”萧然在心里回怼，目光却留意着新帝的神情——对方正端着茶盏，嘴角带着满意的笑，显然乐见其成。

与昭华郡主聊了半盏茶的功夫，萧然便以“还要去检查宴席布置”为由告辞。走出御花园时，身后传来昭华郡主的声音：“苏侍读，明日……我能请你为我点一盏灯吗？”

他回头，笑了笑，眼角的纹路浅淡而温和：“臣遵郡主之命。”

那一笑，落在昭华郡主眼里，竟比天边的晚霞还要动人。连跟在后面的小太监都暗自嘀咕：这苏侍读，怕是要成郡马爷了。

回到宅院时，张启派来的人已等候多时，递上一封密信：赵晏果然找到了军械库，正快马加鞭往京城赶，看架势是要面呈新帝。

“来了。”萧然将密信烧了，灰烬随风飘散，“好戏，该开场了。”

他走到镜前，卸下脸上的伪装，露出原本的容貌——眉峰更锐，眼尾的艳色褪去了掩饰，透着几分凌厉。铜镜里的人望着自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新帝的信任，宗室的拉拢，赵晏的“助攻”，还有那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所有的棋子都已就位。

明日的中秋宴，不仅是赏月的佳节，更是他撕开新帝伪装、动摇其根基的开始。

而那盏要为昭华郡主点燃的孔明灯，灯骨里早已刻好了另一行字——一行足以让新帝心惊肉跳的字。

夜色渐深，萧然吹灭烛火，躺在榻上闭目养神。系统还在碎碎念：“你说明日赵晏带着军械库的证据闯进来，新帝会不会当场吓晕？”

“吓晕倒不至于。”萧然淡淡道，“但他一定会慌。”

而帝王一慌，便是他的机会。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将那半露的天人之姿衬得愈发清贵，也愈发危险。

中秋夜的太液池畔，宫灯如繁星般缀满回廊，晚风拂过水面，带起阵阵桂花香。萧然站在水榭一角，看着工匠们将最后一盏孔明灯挂上灯架，灯骨上“安亲王府”的族徽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苏侍读倒是好兴致。”昭华郡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今日穿了件水红色罗裙，裙摆绣着缠枝莲纹，衬得肌肤胜雪。目光落在萧然身上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他今晚换了件月白锦袍，腰间系着新帝赏赐的玉带，晚风拂起衣袍边角，露出的手腕皓白如玉，连廊下的宫灯都似被他衬得黯淡了几分。

“郡主客气了。”萧然侧身行礼，抬眼时恰好有盏孔明灯从远处升起，火光映在他眼底，亮得像落了星子，“郡主不是要臣点灯吗？”

昭华郡主脸颊微红，点头应好。萧然取过一盏刻着“昭华”二字的灯笼，指尖划过灯骨时，触到了里面暗藏的机关——那是他昨夜亲手刻下的密语，只有在火光映照下才会显形。

“听说苏侍读是江南人？”郡主看着他点灯的动作，轻声问道，“江南的中秋，也会放孔明灯吗？”

“会的。”萧然点燃灯芯，热气将灯笼慢慢撑起，“只是江南的灯，多写着寻常百姓的祈愿，不像宫里的灯，藏着这么多讲究。”他将灯笼递给郡主，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郡主想写些什么？”

昭华郡主接过灯笼，望着渐升的灯影，轻声道：“愿国泰民安，也愿……得遇良人。”她说完，脸颊更红，匆匆松开手，任由灯笼往夜空飞去。

萧然望着那盏灯笼升向天际，眼底闪过一丝冷光。那灯笼里的密语，此刻正随着火光一点点显露——“周显私藏军械，陛下知情”。

他算准了安亲王会留意女儿的灯笼，算准了这位老谋深算的宗室会认出那行字，更算准了他会借赏月之名，将此事悄悄捅给其他宗室。

“苏侍读在想什么？”昭华郡主见他望着天空出神，忍不住问道。

“在想，今晚的月亮真圆。”萧然收回目光，笑了笑，眼角的纹路浅淡而温和，“郡主要不要去那边尝尝月饼？御膳房新做的莲蓉馅，据说很合江南口味。”

两人刚走到宴席区，就见新帝正与几位老臣谈笑风生。萧然刚要上前行礼，却见宫门方向传来一阵骚动，赵晏一身风尘仆仆的铠甲，提着个锦盒大步走来，声如洪钟：“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新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目光在赵晏身上停留片刻，又扫过他手中的锦盒，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萧然站在人群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知道，赵晏带来的，正是军械库的账册。

“赵侯爷远道而来，先坐下喝杯酒。”新帝强作镇定，“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不迟。”

“此事关乎国本，臣不敢耽搁！”赵晏单膝跪地，举起锦盒，“臣在江南查到周显私藏的军械库，账册上记载，三年前陛下曾默许他‘以备不时之需’！”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宗室们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新帝，带着震惊与怀疑。安亲王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夜空，那里，昭华郡主的灯笼正缓缓飘过，仿佛在无声地印证着什么。

新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指着赵晏，声音都在发颤：“你……你胡说！”

“臣不敢欺君！”赵晏打开锦盒，露出里面的账册，“上面有周显的签名，还有……内务府的印鉴！”

萧然适时上前，扶起赵晏，声音沉稳：“侯爷息怒，陛下许是一时忘了。毕竟周党已除，此事或许有误会。”他这话看似在为新帝开脱，实则坐实了“陛下可能知情”的猜测。

新帝看着萧然，忽然觉得这张清俊的脸格外刺眼。他想斥责，想发怒，却在对方平静的目光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陛下，”安亲王缓缓起身，目光锐利，“此事关乎皇家体面，臣请陛下彻查！”

其他宗室纷纷附和，声音此起彼伏。新帝望着满朝文武的脸，看着那些曾经对他俯首帖耳的人此刻眼中的怀疑，忽然觉得天旋地转。

萧然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晚风拂起他的衣袍，月光落在他脸上，那半露的清贵与眼底的冷意交织在一起，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系统在他脑海里吹了声口哨：“可以啊，借刀杀人加借灯传信，一套组合拳打得够漂亮。新帝这宝座，怕是坐不稳了。”

萧然没接话，只是望着夜空中那盏渐渐远去的灯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这才只是开始。

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在新帝与宗室的拉扯中，一点点收拢权力，让所有人都明白——这大靖的天，该变了。

而他，萧然，将是这场变局中，最后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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