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转生成为一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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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纸箱里的陌生气味

夜雨敲打硬纸箱的声音,像无数冰冷细小 夜雨敲打硬纸箱的声音,像无数冰冷细小的针尖戳刺着耳朵。纸箱本身散发着一股受潮的腐朽霉味,混杂着廉价油墨和劣质纸浆的酸气,被雨水的湿气无限放大。每一次细微的震动,每一次因脚步颠簸而突如其来的倾斜摇晃,都让箱子角落里那团瑟瑟发抖的橘白毛球绷紧到极限。

林琛紧紧蜷缩着,四条腿僵硬地收拢在肚皮下,试图用自己微弱的热量对抗无边无际的寒意和铺天盖地的恐惧。每一次车辆碾过湿滑路面那粘腻刺耳的刹车声,每一次雨点骤然密集拍打在纸箱顶的噼啪炸响,都吓得他心头猛地一抽,耳朵紧紧贴住后脑勺,细软的绒毛炸开。他几乎把自己嵌进纸箱那同样冰冷的瓦楞褶皱里。

那个女孩……那个把他塞进来的“巨型生物”,脚步轻快却有点急促。林琛能清晰听到她鞋跟敲击人行道地面的声音,节奏规律但有些微微的喘气声传入箱子。接着是另一组更沉闷的、更响亮的脚步声(男?),还有粗重的呼吸和衣物摩擦的窸窣声由远及近。

“哎呀,小张?下这么大雨还巡逻啊?”女孩的声音透过湿漉漉的纸箱壁传来,带着点伪装出来的、过于甜美的熟稔,听起来就假得很。

“苏医生?这么晚啊……” 一个粗嘎的、带着点讨好或者试探意味的男声响起来,靠得非常近,沉重的脚步仿佛就踩在纸箱旁边,“嚯!这么一大箱垃圾,丢这边可不行啊,得送去规定投放点!”

他口中的“垃圾”二字像带钩的刺,狠狠扎了林琛一下。箱子里的“垃圾”不受控制地颤抖得更厉害,爪下的纸皮都被无意识钩破了一层。

“哦,这不是垃圾!” 被称作苏医生的女孩声音明显提高了一点,带着一丝强硬,压住了对方伸过来想拍打纸箱的动作,“宠物用品,湿了不能用了,我赶着拿回去处理……回头按规矩扔!”

“啊……对,对!苏医生您忙,您忙!” 那粗嘎的声音顿时矮了半截,脚步声带着尴尬飞快地移开了。

脚步声重新响起,比之前更加迅速,纸箱的晃动幅度加大。林琛感觉自己像个被塞在罐头里的肉条,翻滚得快要吐出来。那个苏医生?宠物用品?他混乱的脑子里闪过几个不成形的碎片念头,心脏却因她刚才那句带着明显保护的“这不是垃圾”而稍微松弛了半分,虽然依旧蜷缩着。

不知颠簸了多久,晃动感终于停止了。

世界猛然安静下来,只有外面雨水敲打屋檐或窗户的声响,变得沉闷而遥远。纸箱骤然停止了晃动带来的晕眩,雨声也似乎被隔绝开了一层。

林琛紧张地竖起耳朵,心脏怦怦直跳,几乎要撞破薄薄的胸腔。他听到了细微得如同静电划过空气的“嘀”声,非常短暂。接着,是某种厚重门页被推开的、低沉的吱呀声,伴随着门锁轻微而清脆的“咔哒”弹开声。一股截然不同的暖风,混杂着一些非常陌生的味道,猛地从纸箱的缝隙里冲了进来!

这气息如同洪水猛兽般灌入他超级敏感的鼻腔,瞬间将垃圾巷和雨水的世界彻底冲溃!

一股强势到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首当其冲,带着浓烈的化学攻击性直冲天灵盖,刺得他鼻子一酸,差点一个喷嚏打出来。紧随其后的是某种空气清新剂甜腻又虚假的花香气,和消毒水激烈地打架,腻得他脑子发晕。接着,是灰尘静静沉淀在地板纤维深处那种干燥枯燥的微末颗粒感,还有长久使用但未经彻底清洁的木质家具散发出的、淡淡的陈腐油味……所有这些气味都无比尖锐、清晰、复杂,强行塞满了他本就不大的猫脑。他甚至能嗅到这混杂气息之下,一丝极淡的、带着微咸汗意的、属于人类女性的肌肤味道——是那个“苏医生”。

光线也彻底变了。

纸箱原本是那种湿漉漉、带着城市夜灯浑浊红橙光污染的颜色。而现在,一道极其明亮、冰冷、如同某种金属探照灯的光芒,“唰”一下,毫无预兆地透过纸箱开口缝隙霸道地刺进来!那光线纯白、稳定、毫无温度,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瞬间将他整个狭小的视野切割成泾渭分明的明暗两块!刺得他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眼珠酸痛无比,眼前金星乱冒。

人类世界的科技……真他喵的残忍!

纸箱被轻缓地放在地上,柔软的底部陷了一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接着,箱口上方那片原本封住他视线的阴影移动了。

林琛心脏狂跳,惊恐地抬起头。

视野猛地开阔。

先映入眼帘的,是巨大无比的、离他异常近的两只脚。穿着轻便的、沾着雨水湿气的深色球鞋,鞋带松散地系着。球鞋上方的裤腿是宽松的蓝色牛仔面料,裤脚边缘被雨水浸湿了一小圈深色。这“支撑”着球鞋的巨大柱体向上延伸……

他感到自己脖子仰到极限的角度,才勉强顺着那双腿,看到了一个人类身体的轮廓——一个弯腰、正低头看着他的“巨人”的模糊剪影。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碾压下来。昏黄温暖的光源(大概是客厅主灯?)悬在她头顶上方很远的地方,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微光轮廓,但这无法消弭尺寸带来的绝对威压。太庞大了!和她一对比,纸箱里的自己简直渺小得如同尘埃!他几乎是本能地就想跳起来炸毛嘶吼!

就在这时,那个巨人动了。一只手(一只在他看来足有自己半个身体那么大的手!)带着极其缓慢的速度,试探性地伸了过来。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手指纤细,手背上皮肤的纹路、细小的青色血管在灯光下都异常清晰——这细节反而加倍放大了恐惧!那只手轻柔地、试探性地掀开了纸箱盖子的一角。光线更加汹涌地灌入,毫无保留地照亮了整个纸箱内部和他全身的狼狈不堪。

橘白色的柔软绒毛湿成一绺一绺,紧紧贴在小小的身子上,水珠顺着毛尖往下滴。雨水、路上的污水、还有不知在哪里蹭到的灰尘,将他原本应该可爱软糯的毛色染成大片的灰黑色污迹,显得肮脏又可怜。冰凉的雨气仿佛渗进了骨头缝,让他微微打着寒颤。

那只大手并未立刻触碰他,只是在打开的纸箱口停留着,似乎在等待,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观察。

然后,巨人弯得更低了一点。那张巨大的脸庞靠近了纸箱开口的边缘。她的长发柔顺地垂落下来几缕,散发着淡淡的、洗发水干净的柠檬香气,和之前所有浓烈的气味都不同,带着一丝令人略微安心的清爽感。

那张脸……和巨大的尺寸所带来的冲击相比,显得年轻而温和。脸庞线条流畅,皮肤白皙,鼻梁秀挺。她的眼睛很大,眼角微微下垂,瞳仁是很纯净的深棕色,此刻像是被雨水洗过的琥珀,映着上方暖黄的灯光,闪烁着一种柔和干净的光芒,甚至……林琛在她眼里看到了自己那副惊恐又滑稽的缩在纸箱角落、一身烂泥的倒影。

“小家伙……”巨人的嘴唇张开,声音像是穿过一层薄薄的水传来,带着一丝雨水般的清凉感,“……到家了。”

她的声音并不尖利,而是舒缓、温和,音量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他。那语调里有种奇怪的东西,不像巷子里行人匆匆的冷漠,也不像便利店店员那种机械化的职业敷衍,更不像之前那个粗暴盘问他的保安带着探寻和功利。

那是一种……什么?林琛混乱的大脑里搜索着人类时期贫瘠的经验库。是同情?是单纯因为他是只“幼崽”?还是某种……更纯粹的……不带目的性的善意?她的眼神确实很干净。没有那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没有那种因为他是流浪猫而可能隐藏的嫌弃。

但林琛的警惕依旧如烧红的铁。理智在尖叫:人类!庞然大物!未知环境!被塞进纸箱强行带来这里!

他看着那只悬停在纸箱口边缘的、巨大无比的手,想象着被它捏住的恐怖——柔软皮毛下的骨头仿佛下一秒就会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他下意识地收拢四肢,喉咙里滚动着不成调的、充满敌意的呜呜低吼,背脊的毛尽管湿透了,还是在奋力炸起一些微小的弧度以示威胁(虽然他明白这点幅度在那只巨手面前可能只相当于蚊子振翅)。

“嘘……” 巨人看着他的警戒姿态,微微抿了一下唇,深棕色的眼眸里似乎闪过一丝笑意(在猫咪眼中那巨大的嘴角微妙上扬的弧度显得格外夸张),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温和的安抚意味。她甚至轻轻摇了摇头,动作幅度很小:“别怕……没关系的。”

她的目光扫过他湿透的、裹满泥水的狼狈身躯,眉头短暂地蹙了一下,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像是投入湖水的石子,激起林琛心底的恐慌涟漪。然后她的视线落到他沾满黑色污迹的爪子和小小粉色肉垫上,最后停留在那双惊恐睁大的、圆溜溜的金绿色猫眼中,那眼神复杂得让猫毛骨悚然。

林琛屏住呼吸,做好了随时殊死一搏或者转身钻回纸箱深处当鸵鸟的准备。

但那只巨大的手,最终没有落下。它非常缓慢地、带着无可辩驳的温柔力量,将掀开的纸箱盖子,又轻轻合了回去。

光明瞬间被抽走大半。

林琛眼前骤然一暗,只留下纸箱边缘缝隙透进来的微光。那个庞大巨人的剪影后退、直起了身体,脚步声也随即远离,朝着另一个方向响起,渐渐消失在室内其他房间的深处。随后,是轻微的门锁咔嗒声——她似乎进了另一个房间?接着,隐隐约约传来水流在管道里涌动的低沉呜咽声……她好像,在打开水流?

封闭空间带来一丝短暂的安全感。黑暗和纸箱熟悉又带点霉味的气息让他绷紧到几乎断裂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瞬的松弛。紧张感如潮水般退去些许,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沉的疲惫和更加难以抵挡的寒意。雨水带走了太多热量。胃里的饥饿感在这片刻的喘息中变得空前尖锐,像有把生锈的钩子在搅动,疼得他本能地更加用力地蜷缩身体,试图压住那种难受的空洞。

家?林琛无声地回味着那个巨人大到夸张的、温和的唇形吐出的字眼。

一个陌生的,带着强烈消毒水和清新剂味道的空间。

一个塞满陌生气味和巨大人类的空间。

一个……雨夜中被强行带到的未知“庇护所”。

这和他作为人类林琛认知中的“家”,那些深夜加班后冷冰冰的出租屋,堆满外卖盒和未洗衣服的混乱空间,那个只为疲惫躯体提供基本容身之所的、从不曾真正带来归属感的住所,似乎……本质并无不同。

只是现在,他蜷缩在更加狭小、潮湿、散发着霉味的硬纸板空间里,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寄居者、闯入者、被观察者。

箱盖的缝隙外,暖黄色的光线固执地渗透进来,在脏污的纸板壁上投下一道细微的光痕。外面的世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遥远水流的持续呜呜声,规律得如同某种催眠的背景噪音。水声持续了大约几分钟(对猫来说足够漫长),然后停了。

另一个房间的门再次传来轻微的开启声和脚步声。那个巨大的剪影重新靠近了纸箱。这一次,脚步声停在几步之外。然后是某种软质地垫摩擦地面的轻微拖拽声,接着是“咚”的一声非常轻巧的放下东西的声响,像是什么柔软的东西被安置在了离纸箱不远的地上。

“咪……咪呜……”一声试探性的、极其轻柔的呼唤,伴随着某种湿润的、像是空气穿过湿润喉咙的轻微颤音,从那个巨人口中发出。笨拙地模仿着猫的声音,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努力。

林琛耳朵本能地动了动,贴在纸箱壁上。他立刻捕捉到了空气中的另一种细微变化——一股极其微弱、但对他此刻饥饿的状态来说绝对致命的“肉”的气息,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腥味,透过纸箱壁的缝隙,如同最精准的导弹,精准地轰在了他饥饿的神经中枢上!

那味道……像是……罐头鱼肉?!鱼!属于猫科动物无法抗拒的原始呼唤!

唾液不受控制地在口腔里疯狂分泌,冲刷着他敏感的味蕾。胃袋猛烈地痉挛收缩了一下,发出清晰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咕噜声。饥饿终于压垮了所有的警惕和尊严,占据了大脑所有的运算内存。

纸箱壁被从外面极其轻柔地、只掀开了不到两寸宽的一条缝隙。温和的、属于那个苏医生的巨大脸庞再次出现,比刚才靠得更近一些。她蹲在地上,高度更低了些,目光温和地穿过缝隙望进来。然后,她指了指她脚边刚放下不久的一个瓷白色小碟子。

碟子里,是几块被热水化开成糊状、冒着丝丝热气的、极其浓稠的棕色罐头肉酱,还点缀着几颗已经泡得软软的米粒。那股浓郁的肉汁腥甜气息正从中汹涌而出,霸道地钻进林琛的鼻子。

“吃点东西吧……泡软的,好消化……”巨人轻轻地、慢慢地用指尖又点了点那个小白碟,眼神清澈得像倒映着夜色的泉水,“你饿坏了。”

饿,这个字,此刻如此真实。真实到盖过了对庞然大物的恐惧。

那道缝隙就敞开着,仿佛一个邀请,也像一个陷阱。

碟子离纸箱不远,距离不到半米,散发着诱惑到极致的热量和肉食香气。

林琛金绿色的猫瞳死死盯着那个小小白碟。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本能地放大,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珠。身体里的渴望如同困兽在咆哮,然而对人类根深蒂固的恐惧和对未知环境的警惕,又如同最沉重的镣铐锁着他的爪子。

出去?还是继续缩在这个有自己气味(虽然混着霉味)和湿冷温度的“已知”牢笼里?

胃里又传来一阵尖锐的抽痛。

他小小的鼻尖抽动了一下。身体里属于“猫”的本能在疯狂尖叫:扑过去!吃掉!

而那个属于“林琛”的灵魂,则挣扎着在角落里嘶声警告:小心!人类的善意背后可能藏着诱捕器!

两种力量在体内激烈地交战、撕扯。纸箱缝隙透入的暖黄光线仿佛一条明暗分界的长河。他小小的身子在湿冷与食物的诱惑之间微微前倾,爪子无意识地抓挠着箱底潮湿的纸皮,却又本能地在每一次动作后都缩回去一点。

“咪…?”缝隙外的巨人看着他的纠结,发出一声更轻柔的疑问尾音,深棕色的眼睛里满是耐心等待。她没有催促,没有伸手引诱,只是安静地蹲在那里,巨大的身影在身后灯光的映照下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

那双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无比专注而澄澈。

这目光奇异地短暂压下了体内一部分躁动的恐惧。

终于,胃里又一次强烈的抽搐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琛动了。

非常非常慢,带着无比艰难的试探和全身心绷紧的提防。小小的、湿漉漉的橘白猫头,像慢动作播放一样,极其缓慢地、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从纸箱的缝隙里探了出来。金绿色的猫眼在探出的瞬间,因光线适应而剧烈地收缩了一下,随即谨慎地转动着,飞快地扫视了一圈巨人身后那片温暖的、明亮的、散发着复杂陌生气味却又隔绝了风雨的空间。

视野里是巨大的、铺着某种光滑反光地砖的地面;远处被刷成乳白色的墙壁;一个巨大的、看起来像沙发一样的物体占据了不小的空间;更远处,光线似乎来自头顶一个明亮刺眼的小太阳般的玩意儿……一切都巨大、陌生、简洁得不带一丝烟火气,却又透着一股……疲惫的秩序感?至少,没有乱丢的垃圾和刺鼻的垃圾腐臭。

当他的视线终于对上那双深棕色的、温和等待的巨人眼睛时,他猛地一僵!像是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小孩。然后,他以一种近乎滑稽的、匍匐潜行般的姿势,一点一点地、极其缓慢地挪出纸箱的阴影。湿漉漉的四肢贴着冰冷的、光滑到难以置信的反光地面,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充满了对巨大光滑空间的本能不适应感。他微微低伏着身体,身体重心压在软软的肉垫上,像一只行走在无边无际玻璃板上的蚂蚁。眼睛却死死地、一秒也不敢移开地盯着那个蹲着的巨人。

近了,更近了……

白瓷碟子里冒出的温热肉酱香气几乎化为实质的钩子,将他整个意识都牢牢锁住。

终于,他挪到了碟子旁边。他甚至没空去仔细嗅那肉到底是什么成分(猫的鼻子告诉他绝不会有毒),也没空计较那里面混着的几颗被泡发的米粒有多怪异(在极度饥饿面前这都是可以接受的),饥饿早已烧掉了最后一点矜持和警惕。

粉色的舌头本能地探出,闪电般在肉酱表面舔了一下,沾着肉糊的舌尖卷回嘴里。一股浓烈的、带着调味料的咸腥味道瞬间爆炸开来!对,就是鱼!大量的盐分、一点点微妙的腥味,但更多的是来自蛋白质和油脂纯粹的满足感!

轰!

最后的意志防线彻底崩塌!所有的恐惧都被暂时遗忘!小小的脑袋猛地埋进了那个对他此刻体型来说几乎像个“大碗”的白瓷碟子里,疯狂地、毫无形象地舔舐起来!喉咙里溢出满足的、几近呜咽的咕噜声。小小的身体因为大口吞咽和温暖食物进入冰冷胃部的双重作用而微微颤抖着。

巨人苏晚静静地蹲在一旁,看着那只从极度警惕到终于放下防备埋头苦吃的湿漉漉小橘猫,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那个弧度里没有嘲笑,更像是看到一个固执孩子终于肯吃饭时的无奈和……如释重负。她小心翼翼地、几乎未发出一丝声响地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一点距离,深怕惊扰了这脆弱的进食时刻。

林琛头也不抬,所有的感官都投入到对抗饥饿的战争里。味蕾被过重的咸度刺激得有些麻木,但高热量的肉糜滚入空空如也的胃袋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他舔干净碟底最后一丝油花,甚至用力舔着瓷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直到确认再无任何可食之物,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吃饱后的短暂松弛感像温暖的潮水漫过四肢百骸,驱散了一点点深入骨髓的寒意。

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僵住。巨大的、光滑的地砖地面触感冰冷。那个巨人!她还在!

林琛猛地抬头,撞进那双依旧安静注视着他的深棕色眼睛里。警惕和一点点刚吃饱的底气让他本能地向后小跳了一步,做出戒备姿态,小尾巴高高竖着。但这一次,炸毛的幅度微弱得可怜,更多的是一种本能的条件反射动作。

林琛被这突然响起的、尖锐陌生的女性嗓音吓得一个激灵!刚吃下去的东西差点哽在喉咙里!他浑身的毛瞬间炸开!像个触电的毛球,本能地弓起背脊——但这纯粹应激的防御姿态在巨大光滑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单薄可怜。视线惊恐地越过蹲着的苏晚(她脸上也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投向玄关方向——那里还有一扇紧闭的内门?声音就是从门后传来的!又一个陌生人类!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朝着离他最近的可容纳体——那个依然敞开了一条缝隙、散发着湿气和霉味、但至少“熟悉”的纸箱——跌跌撞撞地一头冲了回去!

身体灵活地挤进那道缝隙,重新缩回了纸箱最深处、最黑暗潮湿的那团阴影角落里。小小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湿透的皮毛下传来滚烫的震颤感,不知是因为刚才的惊吓奔跑,还是因为那个突如其来的、带着逼迫感的女声。

温暖的食物带来的虚假安全感,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间消失了。只有外面那个陌生而巨大冰冷的房间里,巨人苏晚站起身时衣物发出的摩擦声,和她走向内门时带着询问应答的脚步声、开锁声,清晰地透过薄薄的纸板传进来。

新世界的第一次探出,以惊弓之鸟般的仓惶逃窜告终。

纸箱深处,林琛把自己缩成最小的一团,黑暗中,只有一双微微闪动着金绿色光晕的猫眼,透着深深的惊魂未定和对这“家”的强烈不确定。黑暗重新拥抱着他,湿冷重新包围着他。外面隐约传来两个女人交谈的声音,隔着门,模糊不清,像嗡嗡作响的背景噪音。其中一个声音明显带着不耐烦,另一个(苏晚的)则显得更加冷静克制。

他将小小的肉垫贴在冰冷的纸箱内壁上,试图汲取一丝纸皮那微弱的、潮湿的“安全感”。

这里,终究不是他的领地。即使那个巨大的生物似乎暂时……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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