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夜

晚风轻拂，云霞似薄纱漫卷天际，婚礼的序曲正有条不紊地铺展。“咚咚锵锵”的锣鼓声从远处传来，激昂热烈，震得空气都轻轻颤动。红灯笼随风摇曳，暖黄的光晕洒落，映照出一片喜庆。人群里的笑声此起彼伏，“嘻嘻哈哈”如同为这场盛大的仪式注入了鲜活的灵魂。然而，在这欢腾之下，却藏着一缕难以觉察的静谧，连空气似乎都在屏息，等待某个特殊的瞬间。

大厅中央，叶长清身披厚重的红婚服，静静伫立，神情复杂难辨。门外，余晓菲披着红袍，头戴金冠，红布遮面，脚步迟疑地踩在地面上，“咯吱”一声，打破了片刻的宁静。司仪高声唱道：“吉时已到——”她的身影终于映入众人眼帘。

隔着红布，她分明能感受到那些目光的存在。好奇的、祝福的，如潮水般涌来。但她始终没能找到那个期盼的身影。“子渊……”一种失落感悄然爬上心头，喜悦被淡淡的阴影遮盖。

一步步走到叶长清身旁，她微弱的呼吸在他耳边若隐若现。“这么快就开始了？”苏寞从叶长清身边经过，压低声音说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深意，又仿佛刻意掩饰。听到这句话，余晓菲“呼——”地长叹一声，那股不适竟瞬间散去。

庭院内，红烛高照，喜乐悠扬。两人手中牵着大红花，鲜红的绸缎缠绕指尖。在司仪的洪亮唱和声中，他们缓缓转身，面朝天地。一拜天地，双双跪下，对着苍穹叩首，祈求上天赐福婚姻圆满。起身时，余晓菲的眼眶里闪烁着泪光，那是幸福的痕迹。

二拜高堂，两人转向长辈的方向。空荡荡的座位因母亲早逝无人端坐。长辈们坐在太师椅上，脸上挂着笑，却又隐约带了几分伤怀。小夫妻恭敬磕头，父母眼中也泛起泪光。

最后是夫妻对拜。两人面对面而立，目光深邃交织。随着“拜”声响起，他们同时弯腰行礼。那一刻，仿佛时间停滞，只剩彼此心跳与无声承诺。余晓菲轻咬嘴唇，叶长清嘴角微扬，夕阳余晖将两人的影子交织成永恒的画面。

“恭喜恭喜，恭喜弟妹。”礼成后，景煜一行人簇拥到余晓菲身旁，满脸笑意庆贺。面对他们的热情，余晓菲略显局促，只能微笑回应。

人群中，苏寞与辰彦相互搀扶，随人流走出大厅。

余晓菲心中突然生出一阵空落，仿佛那个带给她阳光的人渐行渐远。她推开景煜等人，不顾晃眼的金属装饰，提起长裙追了出去。

叶长清转头的瞬间，正好看见她跑出去的背影。他的手僵在半空中，“你干啥啊，追去啊？”屹川拍了下他的后背。

他沉默良久，慢慢放下手臂：“我尊重她的选择……”

“啊，我靠？”

恰巧，苏寞他们停在庭院，还未跨出大门。背后的声音让他们怔住。

“子渊——”

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令苏寞整个人愣在原地。

他看着她扑过来，没有多余动作，也不敢再触碰她的任何地方。

他已然明白，余晓菲……与他本就没有可能在一起，现在……依旧……

他静静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辰彦只是注视着他们的一切。

片刻后，她松开手，哽咽道：“子渊子渊，无尽深渊，这是个咒啊。”

他淡淡一笑：“我知道。”

“你知我为何嫁他吗？”

“不知。”他微微一笑，“你是能做到的，已经做得很完美，剩下的……我想自己来，我想让世人看看，所谓……仙。”

她哭着说：“我不论世俗如何评价你，不论别人怎么看你，是非在己，我就信子渊是对的。我嫁叶长清，就是为了赎罪！”

赎罪？……子渊……

明明知道这是个咒，却义无反顾地喊，因为欢喜，所以日夜反复地念，可明明是咒，却忍不住唤他一声，因为……这是他的字，是她取的。

她攥着他的衣角，迷茫地说：“你……为何不娶人？”

他轻笑：“我没想娶。”

“那……嫁？”

“不是我不想嫁，因为我想嫁的那个人，我嫁不了。”

余晓菲清楚他说的是谁。的确，辰彦，他嫁不了。

可是，他们还是在一起了呀……

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她知道，这件事，苏寞可以，辰彦也可以，只是为了兑现自己曾经的话。

“好了。”他笑着对她说道，“你别再攥了，不然，你看，我家小朋友生气了。”

小朋友？你管辰彦叫小朋友？估计这天下就你敢了吧？

他看向辰彦，就像当年烈焰山之后那样注视着他，辰彦也回望，因为相爱，所以相像，至此……永不分离……

他拉开她紧握自己袖口的手，快步走到辰彦身旁，笑着望着她。

从这一刻开始，他认为自己的选择没错，没有任何关系，因为站在他身边的人是无坚不摧的，是值得信赖的。

他笑着对余晓菲说道，语气坚定得震耳欲聋。

“余小姐，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仙魔殊途，殊途同归。既然非局中人，就不必过多牵扯，也不必为了我，陷入僵局。从此天涯海角，不复相见。”

他笑着向余晓菲招招手，笑容在她的眼中逐渐模糊，甚至眼前压根就没有这个人，没有她的存在，自己想不起来他是谁，他叫什么……

明明是自己的婚宴，又好像自己本不该出现一样，没人陪她，就连子渊……她最喜欢的人……也想将情缘截断。

可恨的只留下一句，天涯海角——不复相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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