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青铜之门（下）

"亚纪！住手！"我大喊，但已经晚了。

她按下龙首，整个青铜城仿佛活了过来。墙壁开始移动，天花板下降，新的通道打开而旧的通道关闭。远处传来巨大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某种巨型机械被唤醒。

"怎么回事？"叶胜挣扎着想站起来。

"她触发了机关！"我冲到亚纪身边，用力摇晃她，"亚纪！醒醒！"

她的眼睛终于聚焦，却充满恐惧："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姐姐...."

"是幻术！"叶胜吼道，"青铜城的防御系统！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但已经太迟了。来时的通道被一道落下的青铜闸门封死，新的通道在四周打开，却不知通向何方。更糟糕的是，天花板开始渗水，那层神奇的"膜"似乎正在失效。

"分开走！"叶胜咬牙拔出了腿上的长矛，鲜血立刻涌出，"耶格尔，带上那套剑匣，走左边通道！亚纪，扶着我，我们走右边！找到出路再汇合！"

"不！曼斯说不要分开行动！"我反对道。

"现在情况变了！"叶胜的脸因疼痛而扭曲，"那套剑匣选择你了，耶格尔。它可能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走！"

亚纪扶起叶胜，向我投来最后一眼，然后两人踉跄着消失在右侧通道中。我握紧黑剑匣冲向左侧通道。

通道不断变化，墙壁像活物般移动。几次我差点被突然出现的尖刺或落下的闸门困住。长剑在手，我竟然能预判一些机关的攻击，仿佛肌肉记忆般格挡或闪避。

水流越来越急，已经没过脚踝。我听到远处传来亚纪的呼喊，但声音戛然而止。转过一个拐角，我突然面对一堵刻满龙文的墙——死路。

墙上的龙文在我靠近时亮起：【唯血可启】。

没有犹豫，我用长剑划破手掌，将血涂在墙上。血液被青铜吸收，墙面缓缓分开，露出后面的空间——一个圆形的密室，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青铜球体，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纹路。

而更令我震惊的是，球体旁边站着一个人影——是那个在3E考试幻象中见过的金瞳男孩。他这次穿着现代的童装，但那双金色的眼睛一如既往地熟悉。

"老朋友，"他微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找到这里。"

水已经漫到膝盖，青铜城正在沉没。但此刻，所有的危机都被我抛在脑后。男孩指向那个青铜球体："你想要救他们吗？那就唤醒它吧。用你的血，你的真名。"

"你到底是谁？"我举起长刀指着他，"这次别想逃！"

男孩的笑容扩大了，露出不属于孩童的尖牙："我是谁？"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古老，"我是你遗忘的过去，耶格尔。而很快，你会记起一切——包括你真正的名字。"

随着一声巨响，身后的通道完全坍塌，水流如瀑布般涌入。金瞳男孩的身影在水的冲击下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回荡在密室里：

"七宗罪会指引你回家的路，老朋友。我们在北京再见。"

水已经漫到胸口，我别无选择，只能向那个青铜球体游去。右手的伤口仍在流血，在接触到球体的瞬间，整个青铜城仿佛心脏般跳动了一下。

卡塞尔学院的指挥中心灯火通明，狮心会与学生会罕见地并肩而立。大屏幕上显示着三峡水域的立体扫描图，一个红点标记着青铜城的位置。楚子航和恺撒站在操作台两侧，表情同样凝重。

"声呐显示青铜城结构正在变化，"诺诺指着屏幕上蠕动的线条，"就像...活过来了。"

"曼斯教授最后一次通讯是什么时候？"楚子航问，黄金瞳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明亮。

"37分钟前。"恺撒查看记录，"他说水位上涨过快，'钥匙'开始发烧，必须上浮。"

一名狮心会成员突然从电脑前抬起头："等等！收到一个微弱信号！"他调大音量，扬声器里传出断续的杂音，隐约能辨认出是耶格尔的声音："...找到叶胜...卵...需要支援..."

"定位！"楚子航和恺撒同时下令。

一名学生会成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信号太弱，无法精确定位。除非..."

"除非什么？"诺诺追问。

"除非有人能黑进三峡水文监测系统，借用他们的军用级声呐阵列，但那需要至少A级权限和..."

他的话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所有人都看向声音来源——缩在角落的路明非。

"抱、抱歉！"路明非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脸色涨红。来电显示：老唐。

"现在接电话？"恺撒挑眉。

"是、是我在美国的朋友..."路明非结结巴巴地解释，"可能有什么急事..."

施耐德教授微微点头："接吧，快一点。"

路明非感激地点头，按下接听键贴在耳边。

老唐："兄弟，在美国还好吗？有没有水土不服啊？"

"还好啦，虽然发生了很多事。"

"啊？听你的口气，好像不太开心呐？"

"我有三个，认识的人，他们，现在生死未卜，我心里总有点……"

"彷徨无助"老唐接了下来，"呃！坚定一点，为他们祈祷，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是通过各种能量来运作的，你的心意，你的祈祷，也是能量的一部分。虽然微小，但也会传递，而这些能量，现在正在帮助他们，所以，安啦！一切都会好的。哈，哈……喂，喂，信号不好了！我正要去接个订单，那我晚点再联系。"

路明非说："谢谢，老唐。"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手机从指间滑落，砸在地上。路明非的眼睛失去了焦点，身体缓缓向后倒去。诺诺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路明非？路明非！"

但路明非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缓慢而均匀，像是陷入了沉睡。

"医疗队！快叫医疗队！"有人大喊。

然而没人注意到，路明非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路明非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四周空无一物。

"这是哪？"他自言自语，声音在虚无中回荡。

"你的意识深处，哥哥。"一个清亮的童声从背后传来。

路明非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小礼服的男孩坐在空中，双腿悠闲地晃荡。男孩看起来十二三岁，面容精致得像个瓷娃娃，但那双眼睛——纯粹的金色，像是熔化的黄金。

"路...路鸣泽？"路明非结结巴巴地叫出这个名字，尽管他不记得自己何时认识这个男孩。

"答对啦！"路鸣泽打了个响指，从空中轻盈地跳下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哥哥。你的朋友们被困在水下古城里，对吧？"

"你怎么知道..."

路鸣泽神秘地微笑："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比如..."他凑近路明非的耳朵，轻声说，"你现在需要的是一个'Black sheep wall'。"

"什么墙？"

"不是真的墙啦，笨蛋哥哥。"路鸣泽翻了个白眼，"星际争霸的作弊码，忘记了吗？显示全地图的。"

路明非瞪大眼睛："你是说..."

"我是说，"路鸣泽后退一步，做了个夸张的鞠躬，"我可以帮你找到他们。代价嘛...以后再说。"

没等路明非回应，路鸣泽突然伸手点在他的额头上。一阵剧痛袭来，路明非眼前闪过无数画面——青铜城的立体结构、三条闪烁的生命信号、一条蜿蜒的逃生路线...

"记住这个坐标，"路鸣泽的声音渐渐远去，"北纬30度47分14秒，东经111度01分09秒，深度123米...告诉他们，出口在下面..."

白色空间开始崩塌，路明泽的身影逐渐模糊。最后一刻，他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对了，告诉耶格尔，那颗卵喜欢他..."

"他醒了！"诺诺的惊呼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路明非身上。

路明非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像是溺水者被救上岸。他一把抓住最近的诺诺："北纬30度47分14秒，东经111度01分09秒，深度123米！出口在下面！快告诉他们！"

指挥中心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盯着路明非，仿佛他长出了第二个头。

"你...怎么知道这些？"恺撒缓缓问。

"没时间解释！"路明非罕见地强硬起来，"耶格尔他们找到出口了，但在下面！氧气不够了！"

一名狮心会成员已经输入了坐标："老天...这个位置确实有个水下洞穴系统，理论上可以通往..."

"派救援队！现在！"楚子航下令。

路明非瘫坐回椅子上，突然想起什么："还有...告诉耶格尔...那颗卵喜欢他..."

这次连楚子航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但没人有时间追问，救援行动已经开始。

水已经漫到我的胸口，青铜密室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我一手抱着那个金色龙卵——它出奇地温暖，像是有生命般微微脉动——一手拖着剑匣，艰难地向记忆中的汇合点移动。

右手与龙卵接触时发出微弱的金光，似乎在互相呼应。路鸣泽说的没错，这颗卵确实"喜欢"我，或者说，认可我。每当我靠近死路，卵就会微微发热，指引我转向另一个方向。

"叶胜！亚纪！"我呼喊着，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

终于，转过一个拐角，我看到了他们。叶胜靠在墙上，脸色惨白，亚纪正扶着他。水位已经上升到他们的颈部，两人都仰着头，尽量保持口鼻在水面之上。

"耶格尔！"亚纪看到我，眼中闪过希望，"找到出口了吗？"

"在下面！"我游向他们，"路明非...不知道怎么...传讯给我的。说出口在下面！"

叶胜虚弱地指向房间中央："那个排水口...我检查过了...太小..."

我游过去查看。确实，中央的排水孔直径只有二十厘米左右，人类根本无法通过。但当我靠近时，手中的龙卵突然变得滚烫，金光大盛。

紧接着，奇迹发生了。排水孔周围的青铜开始融化，像是被无形的手撕开，洞口迅速扩大，很快形成一个直径近一米的通道。水流形成漩涡，开始急速向下倾泻。

"走！"我回头喊道，"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亚纪扶着叶胜游过来，我们三人站在扩大的洞口边缘，湍急的水流拍打着我们的身体。

"氧气..."叶胜艰难地说，"不够三个人..."

他摘下自己的呼吸器，检查剩余的氧气——不到五分钟的量。亚纪的也差不多。我的早已在之前的探索中耗尽。

叶胜和亚纪对视一眼，某种无声的交流在他们之间传递。然后，叶胜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将呼吸器递给亚纪，然后捧住她的脸，吻了上去。

亚纪没有拒绝。她闭上眼睛，接受叶胜的馈赠，两人的气息在唇齿间交换，像是融为一体。在死亡的阴影下，他们终于抛开了所有规则和束缚，只剩下最纯粹的情感。

龙卵在我怀中跳动，金光映照在这对恋人身上，为他们镀上一层神圣的光晕。我别过脸，给他们留下最后的隐私时刻，同时思考着如何让我们三人都活下来。

突然，一个疯狂的想法闪过脑海。我看向手中的龙卵——如果它能融化青铜，是否能...

没有时间犹豫了。我深吸一口气，将龙卵贴近洞口边缘，同时用黑铁长剑划破右手掌心。血液滴在龙卵上，金光暴涨，整个通道开始震动。洞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扩大，水流变得更加湍急。

"走！现在！"我喊道，"我断后！"

叶胜和亚纪分开，两人嘴唇都因缺氧而发紫，但眼神坚定。叶胜最后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一起跳入通道，消失在漩涡中。

我紧跟着跃入，怀抱着龙卵，黑铁长剑绑在背上。冰冷的水流包围了我，身体在狭窄的通道中不断碰撞旋转，肺部因缺氧而灼痛。

在意识即将模糊的边缘，我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低语：

【欢迎回家，老朋友。】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刺眼的阳光让我立刻闭上了眼。身下是坚硬的甲板，耳边是嘈杂的人声和直升机旋翼的轰鸣。

"他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是芬格尔。

我勉强撑开眼皮，看到自己被救援人员包围。不远处，叶胜和亚纪正接受急救，两人虽然虚弱但显然活着。更远的地方，曼斯教授抱着"钥匙"，脸色凝重地看着我...或者说，看着我怀里的金色龙卵。

"你成功了，耶格尔。"楚子航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伸手帮我坐起来，"狮心会以你为荣。"

恺撒站在一旁，罕见地没有出言嘲讽。他的目光在龙卵和我的右手之间游移，若有所思。

路明非从人群中挤过来，脸上带着疲惫但欣喜的笑容："师兄...卵喜欢你对吧？我就知道..."

我正想问他怎么知道这个，一阵剧痛突然从右手传来。低头看去，手上刻着一个图案，图案中央，是一个清晰的龙文单词：

【Nidhogg】

而在校长室里，曼斯向昂热校长报告一下事情。

"耶格尔的言灵？"校长问。

"是的，本来有条龙侍的，但似乎耶格尔吟唱出了某种言灵，龙侍没有攻击我们。"

"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好。"

曼斯教授走了。而昂热校长，拿出耶格尔的3E考试试卷，看了一眼，随后一把火烧了。

“欢迎回来，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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