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里的消毒水味渐渐被婴儿的啼哭冲淡时,苏漾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却又有种奇异的充盈感。护士把裹在襁褓里的小家伙抱到她面前,声音温柔:“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你看这眼睛多亮。”
苏漾费力地侧过头,看到一张皱巴巴的小脸,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小小的手攥着拳头,指甲盖粉粉的,像极了她小时候攥着爷爷做的纸风车的样子——那时候她总怕风车被风吹走,攥得手指发白,爷爷就笑着说:“攥那么紧干什么?好东西是留不住的,要让它飞。”
“她好小啊。”苏漾轻声说,声音还有点沙哑。
“刚出生的宝宝都这样。”护士把小家伙抱得更近了些,“你看她的手指,以后肯定是双巧手。”
这时,林砚舟穿着消毒服走进来,脚步轻轻的,像怕惊扰了什么。他走到床边,目光先落在苏漾脸上,伸手替她拂开额前的汗发,声音低哑:“辛苦你了。”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看向襁褓里的孩子,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你看她的手指好长。”他趴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女儿,“以后肯定像你一样,能折出最美的纸鹤,算出最准的水流。”
苏漾笑着摇摇头,指尖轻轻碰了碰女儿攥紧的小拳头,那拳头立刻松开一点,软软地搭在她的指腹上,带着温热的触感。“不,”她轻声说,“她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不用像我,也不用像任何人。”
林砚舟抬头看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又很快被温柔取代:“你说得对。她是她自己,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他握住苏漾的手,放在女儿的小拳头旁边,“但她会知道,无论她想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她,就像澜沧江永远托着水里的船。”
小家伙像是听懂了,在襁褓里动了动,发出一声小小的哼唧,又安静地睡了过去。
苏晴推门进来时,带来了一阵伦敦的风——她特意提前结束画展赶回来,身上还带着旅途的疲惫,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让我看看我的小外甥女!”她小心翼翼地凑到床边,看到小家伙的瞬间,声音都放软了,“天哪,她简直是个小天使!”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个银质的长命锁,形状是一只展翅的纸鹤,翅膀上刻着细密的纹路,像澜沧江的水流。“这是我在伦敦的银匠铺特意订做的。”苏晴把长命锁轻轻放在襁褓边,“你看这翅膀,是按照你当年折的那只歪翅膀纸鹤刻的,我跟银匠说,一定要保留这种不完美的美。”
苏漾看着那只银纸鹤,突然想起苏晴当年背着画板离开家时,也是这样带着她折的纸鹤。时光好像绕了个圈,把姐妹俩的牵挂系在了一个新的生命上。“希望她永远像纸鹤一样,不管遇到什么风浪,都能顺着自己的心意飞。”苏漾轻轻摸了摸女儿的脸,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柔软。
林砚舟望着母女俩,又看看桌上的银纸鹤,起身从公文包掏出个小本子。那是他这段时间偷偷记的“育儿灵感”,首页画着纸鹤风铃的设计图,边角还写着“宝宝的第一份礼物”。他翻开新的一页,在“传承”一栏郑重写下:“当小生命握住苏漾的手指,当银纸鹤落在襁褓旁,我们明白,传承从不是生硬的复刻。它是澜沧江水的流动,是纸鹤翅膀的颤动,是把勇气、热爱,还有对世界的好奇,原原本本交给下一代,让她们用自己的方式,重新拥抱这个世界。”
护士来给宝宝做常规检查,抱着孩子轻柔离开的瞬间,阳光恰好漫过窗台,落在银纸鹤的纹路里,折射出细碎的光。苏漾望着那光,想起爷爷说过“纸鹤飞出去,心愿会到远方”,如今新生命的啼哭就是最鲜活的“心愿抵达”,而属于这个小家庭,关于热爱、坚守与传承的故事,才刚刚掀开新的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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