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

叶月伊始，皇宫内的红枫逐渐褪去青衣染上红妆。

唉，要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远离家乡仰人鼻息呢。

风雪两眼无神地看着庭院中枯山水的流纹，愈发倦怠起来。

【兄长又要走了吗？】

【这是没办法的事啊…】

【下次又是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

我也不知道啊…唉——

风雪离家已经三日有余，但是和大家一起欢聚在月夜下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

偏偏就在当夜的第二天，那个殿下就派日向一族过来传话了。

好无聊——

宫中的生活就像是庭院中的一潭死水，偶有野风惊动，却也只在表层掀起一点涟漪罢了。

太过安逸了……

忍者就像刀剑一样，长久不用只会生锈的啊，并且，现在的自己正是积累实战经验的时候…

“怎么，在想家了吗？”

此时，凭栏看着书卷的景明天皇察觉到风雪的异样。

“不，只是走神罢了。”

风雪顿时抖擞精神，挺直腰板。

“呵呵，是宫中太无聊了吧。”

“并不是，只是属下从小在乡野长大，这种安逸的日子……”

“过不惯吗？”

景明天皇瞅了一眼风雪的窘态，轻笑着翻动书页。

“不过也是，你也没有可消磨的东西，过来。”

“？”

景明天皇将书卷铺开在地上，招呼着风雪前去。

“这本书是？”

风雪来到景明天皇身边并膝而坐，低头扫视了一遍书中的内容，只见一句“涛声相伴人泣声，莫是故国风吹来。”

书中，也是思念故乡之人么？

风雪不禁这么想。

“这本书是一条天皇在位时的才女藤式部所著，讲的是六条院君与众多女子相恋的故事，文风和故事都是极佳的，不过——”

说到这里，景明天皇一脸坏笑。

“像你这样大的孩子，恐怕还难以理解什么叫做‘相恋苦如此，未若不开始’吧？”

“……”

面对天皇故意地捉弄，风雪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只是颇为拘谨地端坐着，面露难色。

“哈哈！”

见此一幕，景明天皇不禁笑出声来。

“好了，不逗你了，这书朕也看腻了，方才说起你自幼生长在乡野之地，你就为朕讲讲那些吧。”

景明天皇收拢了书，又整了整衣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们那儿一望无际的全是山和树，多的是飞鸟走兽，不过毒蛇害虫之类的也不少，就在今年暮春之时，我们还在山上捡到了一只白香熊，回家求着父亲将它养了起来——”

“白香熊？又白又香的熊吗？”

“那倒不是，只是因为山谷中盛开着一种又白又香的兰花，我们叫它白香兰，恰好有一种蜜蜂专采白香兰的花蜜，所以我们管这种蜜叫白香蜜——”

“所以恰好有一种熊专爱吃这种白香密，所以叫白香熊？”

“是，就是这样，不过，那种熊的确是白的。”

“还真是简单易懂的名字。”

景明天皇忍俊不禁。

“那，你们忍者的日常又是什么呢？”

“这个…每个家族的情况都不一样，像我们除了有任务的时候，其实大部分时候和农民没什么两样。”

“农民？为什么这么说？”

景明天皇注意到，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风雪微微垂首，露出恬静的浅笑，仿佛是在回忆过往的时光。

“虽然每次任务的赏金都很高，但是一族也有还无法执行任务的孩子以及在任务中受伤留下伤病的族人，光靠赏金是无法维持生计的，其次是，忍者的聚落往往隐于深山，与外隔绝，若是依赖钱财在外换取一族人的吃穿用度也极为不便，甚至会暴露行踪，让敌人有可乘之机，所以呀我们就在聚落周边开垦了些土地，种些地瓜稻米以及芜箐类的青菜，有时候，我们也会到山上去挖野菜，幸运的话，还会碰到野兔、白麋子之类的野兽，大概有这么大。”

说着，风雪张开双臂比划着白麋子的大小。

“虽然个子不大，但是解馋还是绰绰有余的，我们还养着几匹马和驴，还有几只产奶的山羊，若是有哪个孩子不幸失去了母亲也还能有羊奶喝…总之，如果不用打仗的话，我们一族大概就会这么平静的生活下去吧……”

原本刚刚还讲的眉飞色舞的风雪忽地垂下眉眼，面容蒙上了一层阴郁。。

“……”

这时候，景明天皇也不知该怎样出言安慰。

“也许战争总有一天会平息的……”

只是这暧昧不清的话语，就连景明天皇自己都觉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