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夜

“外祖父怪会难为朕的，朕自己本身就是个女子，又怎能让另一个女子诞下皇子？”

景明天皇满脸无奈，撑着脑袋侧身慵懒地躺在榻上，榻前的矮几上，一沓书卷随意地摆放着，纸页在微风中轻轻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陛下…”

乳母彰子看着陛下，眼中满是怜惜。

“明日便是笔下的婚礼了，还请陛下早些休息吧？”

“彰子，把她都查清楚了吗？”

景明天皇没有抬头，依旧看着那沓书卷，只是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是，已经查清楚了，浮舟很是中意北斋南烛，并且，北政所夫人也十分看好北斋南烛。”

“是吗？”

景明天皇缓缓将视线从书本上挪开，原本有些倦怠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锐利，颇有兴趣地看向彰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既然如此，就让她生下南烛的孩子吧，不，等等……”

景明天皇坐起身子，又沉思片刻。

“南烛的父亲本是父皇同父异母的兄弟，虽被降为臣籍，却仍有继承皇位的机会，若是被南烛知道浮舟诞下的是他的孩子，而我又是个女子时……”

景明天皇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陛下，还有一事。”

“说。”

“长田织信还准备将自己的二女儿御紫嫁给南烛。”

“哼，不愧是他，两头押宝。”

景明天皇冷笑一声，那笑声如同冰碴子，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让人不寒而栗，眉间愈发紧皱起来。

“不论怎么样都是南烛的孩子吗？或者说，都是他长田织信的血脉。”

恨意，在景明天皇的眼光中流转。

***

“母亲……”

房中，烛光通明，浮舟伏在母亲的双膝上，泪眼婆娑。

"母亲，女儿该如何是好？"

浮舟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紧紧攥着母亲衣袖上的绣纹。

荣子的手轻轻抚过女儿的长发，作为母亲的她何尝不为女儿的遭遇感到痛心，但是——

“为了长田一门，为了你的父亲，只要你诞下皇子，你父亲无论如何也会把他扶持为天皇的，到时候你就是万万人之上的皇太后，到那个时候，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

‘为了你的父亲’、

‘为了家族’、

‘ 这是身为女儿的使命’，

荣子还是将那些已经听过无数遍的相似的话语传达给了自己的女儿。

“但是……女儿还是喜欢着南烛啊。”

提起南烛，浮舟在母亲的怀中哭得一阵心碎。

“那就不要再想他，只当没这人罢了。”

荣子虽语气强硬，可心中也满是不忍，又轻轻叹了口气。

“浮舟啊，你已经不小了，沉溺于情爱，痛苦的永远是你自己啊，爱而不得的痛苦，母亲又何尝不知啊。”

浮舟听着母亲的话，泪水止不住地流，身体也因抽泣而微微颤抖。对南烛的爱如同一团炽热的火焰，而家族的责任却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记住，你在母亲面前哭泣的日子只有今天了，往后，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都不能表露人前，就算是在陛下面前也是一样的，明白了吗？”

“是。”

浮舟幽幽答着，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窗外，夜色渐深，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只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