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青萍

第十六话：风起青萍

共生台的尘埃尚未完全落定，魔域边界却传来异动。

林羽在整理从黑风谷带回的古籍时，发现其中一卷残页上画着奇特的阵法，阵眼处标注着“引魔阵”三个字。更令人心惊的是，阵法旁的批注写着：“需以仙骨为引，可召上古魔神。”

“这阵法……”苏念指尖划过残页上的朱砂印记，只觉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指尖蔓延，“和三百年前仙魔大战时，苏墨布下的阵眼一模一样。”

幽璃接过残页，眸色渐深：“引魔阵早已失传，除非……有当年参与布阵的人还活着。”她看向苏御天，“你还记得苏墨当年的副手是谁吗？”

苏御天的目光落在残页角落的一个狼牙印记上，眉头骤然拧紧：“是血牙老怪。当年他被我废了修为，逐出凌云宗，据说早已死在乱葬岗。”

话音未落，魔域传来急报——边界的迷雾森林突然出现大量魔修，个个眼神空洞，像是被人操控，正疯狂冲击着幽璃设下的结界。

“是引魔阵的气息。”幽璃捏碎传讯符，黑色的魔气在周身翻涌，“他们在借活人的精血催动阵法。”

三人即刻赶往迷雾森林。远远便见森林上空笼罩着一层暗红色的雾气，结界上的光纹已暗淡了大半，不时有魔修撞在结界上，化作黑烟消散，却仍有源源不断的魔修从林中涌出。

“这些不是真正的魔修。”苏念挥剑斩断一道扑来的黑气，断念剑上的光晕将黑气净化，“是用怨气和魔气炼制的傀儡。”

林羽提着药篓赶来，将一瓶金色的药液抛给她：“这是清玄长老用牵机草和清心玉炼制的‘破妄液’，能暂时破除幻境。”

药液洒在结界上，暗红色的雾气渐渐淡去，露出林中的景象——血牙老怪正站在阵眼中央，手中握着一根白骨权杖，权杖顶端镶嵌的骷髅头正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的怨气。

“苏御天，幽璃！”血牙老怪的声音嘶哑如破锣，“三百年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今日便用你们的仙骨魔魂，祭奠我死去的儿郎！”

他挥动权杖，地面裂开无数道缝隙，黑色的锁链从地底钻出，朝着苏念三人缠来。苏御天的青衫被锁链划破，却依旧挡在苏念身前：“念念，带你娘去破阵眼！这里交给我！”

幽璃却按住他的肩膀，黑色的魔气与他的青色灵力交织成盾：“要走一起走。当年没能并肩作战，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

苏念看着爹娘相护的身影，眉心的仙魔印记骤然亮起。断念剑发出嗡鸣，她飞身跃起，剑身划过一道圆弧，将袭来的锁链尽数斩断：“阵眼在他脚下的血色图腾处！我去破阵，你们拦住他！”

她的身影如一道流光，冲破魔修的阻拦，直逼阵眼。血牙老怪见状，权杖猛地顿地，阵眼中升起无数白骨长矛，朝着苏念刺去。

“小心！”柳嫣的声音突然从林中传来，她不知何时带着几名魔域修士赶来，手中的清心玉发出金光，将长矛挡在半空，“苏师姐，用这个！”

一枚通体雪白的牵机草种子被她抛来，苏念接住种子的瞬间，想起爹信中写的“崖边的牵机草开花了”。她将仙魔之力注入种子，种子骤然发芽，藤蔓如灵蛇般缠绕住阵眼的图腾，粉色的花瓣在血色雾气中绽放，竟将暗红色的怨气一点点净化。

“不可能！”血牙老怪目眦欲裂，权杖直指苏念，“你身上有仙魔两界的气息，本该被阵法吞噬，怎么会……”

“因为仙与魔，从不是阵法能离间的。”苏念的声音在林中回荡，断念剑刺入阵眼中心，“就像这牵机草，能在云海中扎根，也能在赤霞中开花。”

随着剑身深入，引魔阵的光芒渐渐熄灭，那些被操控的魔修眼神恢复清明，茫然地看着四周。血牙老怪见阵法被破，转身想逃，却被苏御天和幽璃拦住去路。

“三百年前欠的债，该还了。”苏御天的灵力凝聚成剑，直指血牙老怪的眉心。

血牙老怪却突然笑了：“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引魔阵只是开始，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早就布好了更大的局……”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化作黑烟消散，只留下一枚狼牙令牌落在地上。

令牌上刻着一个“玄”字。

苏念捡起令牌，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突然想起清玄长老药庐里的那盏噬魂灯——灯座下，也有一个模糊的“玄”字。

“长老他……”苏念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幽璃接过令牌，指尖拂过上面的刻痕：“清玄长老的师父，当年是血牙老怪的师弟。”她看向苏御天，“我们可能……一直都信错了人。”

此时，林羽匆匆跑来，脸色苍白：“苏师姐，清玄长老留了一封信，说他去了黑风谷，让我们……不必找他。”

信上只有一句话：“尘埃之下，尚有深渊。若想护众生，需先破心魔。”

夕阳沉入迷雾森林，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念握紧手中的断念剑，剑身映出那枚狼牙令牌，也映出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她知道，血牙老怪口中的“更大的局”，才刚刚拉开序幕。而那个一直温和慈祥的清玄长老，究竟是敌是友？

牵机草的花瓣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无声地提醒——平静之下，往往藏着更深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