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穿越
沈清辞是被闹钟吵醒的。
清晨六点半,电子钟尖锐的声响刺破混沌,她猛地坐起身,恍惚间还想伸手去摸床头的烛台,指尖却只触到一片冰凉的塑料。
“……” 她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这里不是王府的卧房,没有雕花的木窗,没有檐下的风铃,更没有那个会在晨起时为她递上一杯热茶的人。
她回来了,回到了“现代”。
穿回来已经三个月,沈清辞渐渐习惯了用燃气灶做饭,学会了按电梯按钮,甚至能笨拙地滑动手机屏幕。
可总有些时刻,记忆会像潮水般涌来——比如看到超市里包装好的酸梅汤,会想起念安满头大汗的模样;路过公园的练剑场,耳边仿佛能听见萧玦教儿子扎马步时的呵斥;就连秋风掠过树梢,都像极了他落在她发顶的叹息。
“萧玦……” 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指尖在微凉的玻璃上呵出一团白雾,模糊了窗外林立的高楼。
周末的市集总是热闹的。沈清辞抱着膝盖坐在长椅上,看穿着汉服的姑娘们举着相机笑闹。如今这时代,穿古人的衣裳竟成了新奇事,她们裙摆上的绣花纹路精致,却总少了点岁月磨出来的温润。
忽然,人群里一阵小小的骚动。
“哇,这个coser好还原!”
“是在拍古装剧吗?气质也太好了吧……”
沈清辞下意识抬头望去。
不远处,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正站在灯笼铺前,微微蹙眉看着那些闪着LED灯的“宫灯”。他身形挺拔如松,墨发用一根玉簪束起,侧脸的轮廓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清晰——那眉眼,那鼻梁,那抿紧的薄唇,分明是刻在她心上无数遍的模样。
沈清辞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她几乎是踉跄着冲过去,在他转身的瞬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萧……萧玦?”
男子闻声看来,那双清亮的眼眸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巨大的震惊取代。他怔怔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作一声低哑的呼唤,带着跨越时空的颤抖:“清辞?”
周围的议论声还在继续,有人举着手机拍照,有人小声猜测这是哪个剧组的演员。可沈清辞什么也听不见了,她只看见他眼里的自己,看见他快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掌心的温度,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我……不知怎会到了此处。” 萧玦的声音里带着困惑,目光扫过周围的汽车和霓虹灯,眉头皱得更紧,“这里是何处?为何人人衣着如此古怪?”
沈清辞望着他茫然又警惕的样子,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反手握紧他的手,像当年在秋猎营地那样坚定:“别怕,有我在。”
我带他回家,教他认水龙头和电灯,解释为什么按下一个小小的方块(遥控器),就能让眼前的匣子(电视)里出现人影。萧玦学得很慢,常常对着微波炉里转动的餐盘发呆,却会在她切菜时,自然而然地站到她身后,怕油星溅到她身上。
“这个叫手机,能听见远方人的声音。” 沈清辞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点开一个视频。
萧玦的手指轻轻拂过屏幕,新奇地看着这个小方盒。
“嗯,这里一切都好。” 沈清辞靠在他肩上,“我们也会过的很好的。”
后来,萧玦渐渐学会了用智能手机,却总爱用毛笔在宣纸上写信给她;他能熟练地按下电梯按钮,却还是习惯在过马路时紧紧牵着她的手;他看不太懂电视里的热闹,却会在每个傍晚,陪她坐在阳台上,看夕阳把天空染成王府枫叶那样的红。
有人问起他为何总穿汉服,萧玦只是淡淡一笑,看向沈清辞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妻惯看我穿这样。”
沈清辞知道,他或许永远也学不会用复杂的办公软件,或许永远搞不懂网络上的流行语,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错过了三秋桂子,错过了冬夜暖炉,却在千万个时空里,再次握住了彼此的手。
某个周末的清晨,沈清辞在厨房里煎蛋,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她回头,看见萧玦正拿着她那件半旧的素色披风,笨拙地往身上系。
“这披风虽薄,总比你那些‘短衫’暖和。” 他系不好绳结,有些懊恼地看着她,“清辞,帮我。”
阳光透过纱窗落在他身上,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沈清辞走过去,指尖穿过他发间,像无数个清晨那样,为他系好披风的结。
“萧玦,” 她轻声说,“这里没有王府的枫叶,可我们往后的日子,会比枫叶更红。”
他低头看她,眼里的笑意温柔绵长,一如当年在江南河岸,他说“红了这么多年,还在红呢”。
是啊,只要他们在一起,岁月总会红下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