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挑衅
仪式结束后，皇帝私下召见我。
在金殿后的小议事厅里，他显得比公开场合更加随和。
“哈桑告诉我，你拒绝了他亲自指挥佯攻的提议，”皇帝啜饮着葡萄酒说，“为什么？”
我谨慎地回答道：“殿下身份尊贵，冒险行动应由臣子承担。”
皇帝锐利的目光直视我的眼睛：“说实话。”
我深吸一口气：“因为...那是最合理的选择，贝特马匹最快，我最熟悉战术细节，而战场上，理性应凌驾于身份之上。”
皇帝满意地点头：“这正是我看重你的原因，莫拉国需要新鲜血液，需要像你这样不拘泥于传统的人。”
他放下酒杯，认真地看着我：“现在，告诉我，作为新晋贵族，你打算如何平衡西方和东方的身份？”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
我沉思片刻，不紧不慢道：“陛下，我将继续经营贝特庄园和马场，保持西方传统，但同时，我会尊重并学习莫拉国的文化和礼仪，不是非此即彼，而是两者并存。”
皇帝笑了：“明智的回答，我期待看到你的表现。”
离开皇宫时，阿米尔宰相在门口等我。
“恭喜，白城守护者大人，”他打趣道，行了一个夸张的礼，“现在你可是真正的贵族了。”
我无奈摇头：“别取笑我了，说实话，这一切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阿米尔的表情变得严肃：“你会习惯的。”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欢迎你的晋升，”他挑了挑眉：“保守派贵族们认为西方人不配拥有莫拉国头衔。”
“我猜到达乌德大人不会在其中？”
“相反，老将军是最支持你的人之一，”阿米尔笑了起来，“他说战场上的表现胜过任何血统。但有些从未上过前线的年轻贵族...你要小心他们。”
回到马场，我发现罗森姐姐已经到了！她站在主屋门前，金发在夕阳下如金子般闪耀。
“姐姐！”我几乎是跑着过去拥抱她，“你什么时候来的？”
“三天前，”罗森姐姐的眼中闪烁着骄傲的泪光，“正好赶上全城都在谈论我弟弟的英雄事迹。”
屋内，玛莎已经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久违的贝特庄园奶酪、新鲜出炉的面包、莫拉国的香料烤肉...东西方美食的完美融合。
晚餐后，我和罗森在花园里长谈。
我告诉她战场上的每一个细节，她则分享贝特庄园的近况：托马斯成功带回了第一批莫拉国商品，在西方卖出了惊人的高价；庄园扩建了马厩，准备迎接更多种马；边境局势稳定后，贸易路线更加畅通。
“你做到了，弟弟，”罗森轻声说道，“父亲从未敢想象的成就，贝特家族在东方扎下了根。”
我望向窗外的月光：“但我有时会想，我们是否背离了贝特庄园的初衷？父亲培育马匹是为了和平的赛马和狩猎，而非战争。”
罗森握住我的手：“马匹没有善恶，全看如何使用。你为正义而战，保护了无数生命，父亲会为你骄傲的。”
她的话给了我莫大安慰。
但当我独自躺在床上时，阿米尔的警告仍在耳边回响。
并非所有人都欢迎你的晋升。
第二天清晨，这份担忧就得到了验证。
我正在马场检查新到的皇家种马时，一队衣着华丽的年轻贵族骑马闯入，为首的正是贾西姆的表兄，一个我仅在社交场合见过几次的傲慢家伙。
“看看这是谁，”他高声道，声音中充满讥讽，“西方的养马人摇身一变成了贵族！”
我尽量保持冷静：“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大人？”
“我们只是来看看，”他下马，故意踩踏一片精心培育的草场，“所谓的‘皇家马场’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的同伴们哄笑起来，其中一人甚至抽鞭吓唬附近的马驹。
我握紧了拳头，但强迫自己保持礼貌。
“如果各位对马匹有兴趣，我很乐意带你们参观。”
“不必了，”领头的贵族轻蔑道，“我们只是来传达一个信息，贵族头衔不是靠几匹好马和皇帝宠爱就能维系的，它需要血统、传统和...忠诚。”
他意有所指的话让我脊背发凉。
这些人不仅是来挑衅的，更是在警告我：在他们眼中，我永远是个外来者。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说得好，拉希德大人。血统和传统确实重要。”
是达乌德老将军！他不知何时到了马场，骑着他那匹著名的战马“雷霆”。
“但你知道什么更重要吗？”
老将军继续道，翻身下马的动作依然矫健：“功绩和勇气。贝特大人在战场上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而你们...”
他扫视那群年轻贵族：“除了炫耀家族纹章，还做过什么？”
年轻贵族们顿时蔫了。
拉希德试图辩解：“达乌德大人，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嫉妒？愚蠢？”
老将军哼了一声：“滚回你们的宫殿去，真正的贵族应该用行动证明自己，而非耍嘴皮子。”
年轻贵族们灰溜溜地离开了。
达乌德转向我：“别在意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他们父辈浴血奋战时，这些人还在喝奶呢。”
我感激地行礼：“谢谢您的解围，大人。”
“不用谢，”达乌德摆摆手，“其实我是来看马的，听说你从皇家牧场得了几匹好种马？”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带老将军参观了整个马场。
他对马匹的了解之深令我惊讶，而他对西方育种技术的开放态度更让我敬佩。
“战争结束后，”临别时达乌德对我道，“我想请你帮我培育一支新的骑兵队，结合西方马的速度和我们本地马的耐力，打造莫拉国最好的轻骑兵。”
“荣幸之至，大人。”
送走达乌德后，罗森姐姐找到了我：“阿米尔派人送信来，说边境又出现了卡希尔侦察兵。”
我皱起眉头：“战争还没结束？”
“不，是新的威胁，”罗森的表情异常严肃，“信中提到一个陌生的名字，‘黑沙部落’，他们似乎从南方沙漠而来，趁莫拉国与卡希尔交战时壮大。”
黑沙部落...这个名字在我心中激起一阵莫名的不安。
我隐约记得哈桑曾提过这个游牧民族，以凶残和神秘著称。
“看来和平还很遥远，”我叹息道，望向南方隐约可见的沙漠方向，“但无论来者是谁，贝特马场和它的主人都已准备好迎接挑战。”
